理財周報記者 黃劍/文
就如10年前一樣，龔海燕又成了一名新人，進入一個她從未涉足過的領域。
現在，她每天早晨會從順義出發，趕在9點前到達位于海淀的辦公室，在忙碌了十多個小時以后，才返回近40公里以外的家中。
像很多創業者一樣，她每天滿負荷工作，所有的愛好都已經掩埋在心底。她說，很想陪家人一起看場電影，但已經很久沒進過電影院了。
理財周報記者初見龔海燕時，她正在一間小辦公室內與員工議事。
龔海燕看上去很年輕，她身材小巧，眼尾較長，難見妝痕，身著一件藍色毛衫，說話時聲音柔和，是典型的南方“小女人”。
如果她不自我介紹，很容易被人以為是辦公室里某個普通員工。
龔海燕為人所知，是因為她創立了婚戀網站世紀佳緣，自稱“小龍女”的她被外界贈予“網絡第一紅娘”的名號。
2011年，世紀佳緣成功上市，龔海燕一時聲名俱顯。但一年之后，上市公司掌門之位尚未坐熱，龔海燕即宣布離開，再一次開始創業。
這一年，她37歲，從“紅娘”變成了“老師”。她創立的是一家名為“91外教網”的在線教育網站。
龔海燕說，在一個公司工作時間太久，難免會覺得疲憊，她很享受創業的過程。
付費用戶多為企業高管
如易車網董事長李斌、世紀佳緣副總裁瞿瑋和搜狗CEO王小川等。
北京五道口東南角優盛大廈，各種英語培訓機構扎堆生存，諸如英孚教育、匯英文教育、北京雅思學校等巨幅招牌掛在玻璃墻上，招徠學員。龔海燕的新公司位于這棟大廈的D座11層。
新公司的辦公場地很小：不到100平米的辦公室，外兼幾間不到20平米的隔間。而并不寬敞的辦公室內，擠滿了24名工作人員。
龔海燕遞給記者的名片上顯示，她的最新頭銜是91外教網創始人兼董事長。新網站在她卸任世紀佳緣CEO后不久即上線。
龔海燕向理財周報記者介紹，在離任世紀佳緣CEO之前，她已經注冊了新公司，并計劃好下一步將做的事。
2012年11月16日，龔海燕的新公司北京一朵云文化咨詢有限公司成立。91外教網即隸屬于此公司。北京市工商局資料顯示，北京一朵云文化咨詢有限公司注冊資本為100萬元，法定代表人為郭建增。郭為龔海燕丈夫。
在離職世紀佳緣的第二天，龔海燕就到91外教網上任，開始為這家新公司招聘員工。
91外教網站公司簡介顯示，這家網站主要通過互聯網遠程音視頻實時互動的方式，對用戶進行英語口語培訓。其主要面向留學生及對外投資人士等。
培訓人員是網站在美國招聘的兼職人員。龔海燕稱，目前91外教網已簽約100余兼職教師。
相比于世紀佳緣，91外教網的盈利模式更為簡單，其收入主要是向會員收費實現。91外教網內部信息顯示，目前主要有1對1和1對3兩種課程類型，課時均為45分鐘一堂，收費分別為300元和100元人民幣。
創業兩個月，91外教網注冊會員已有數千人，但付費用戶則只有數十人，多為企業高管。如易車網董事長李斌、世紀佳緣副總裁瞿瑋、聚美優品高級副總裁劉惠璞和搜狗CEO王小川等，也有少數工作太忙的演員。
龔海燕介紹，目前虧損了幾十萬元，作坊式的經營是不可行，91外教網要盈利，需要有“幾萬付費用戶”。她稱未來將會加大推廣力度。
離開世紀佳緣
她曾經想法層出不窮，培育了一個在線婚戀市場，但如今卻難以突破。
2012年12月24日，世紀佳緣對外宣布，龔海燕辭任公司聯席CEO，轉而擔任聯席董事長，自此不再負責公司的日常管理和運營。
龔海燕的繼任者為吳琳光，這位來公司不足一年的職業經理人接手她曾經的工作。
消息一出，市場頗為震動。此后連續多天，龔海燕的手機鈴聲就沒有停止過。外界甚至有報道猜測其辭任是因“被投資人逼宮”，也有聲音質疑世紀佳緣的業績與前景。
龔海燕說自己當時并不想回應，但猜測太多。于是第二天中午，她在個人博客里發布了一篇約千字的文章，表示自己是主動放手，沒有任何人會要求甚至暗示她離開。
2月25日，在接受理財周報記者采訪時，龔海燕稱，自己并非“逃離”，她還是世紀佳緣的第二大股東，并沒有套現。
她說自己在世紀佳緣遇到了“個人的瓶頸”，很難有新的突破。這是她所害怕的。
“很多年前，我也非常有激情和熱情，但有的時候在一個公司工作太久，難免會覺得疲憊。”龔海燕感覺自己殫精竭慮，已經很久“沒有好的想法了”。
她說，在過去的9年，自己的想法層出不窮，為世紀佳緣開創大規模線下相親會，打造收入模式等等，培育了一個在線婚戀市場，但如今卻難以突破，這讓她很痛苦。她開始“討厭自己變得平庸和無所作為”。
2003年，龔海燕在上海創立世紀佳緣，并先后共獲得新東方創始人徐小平、王強、錢永強三人共4200萬元投資。2008年10月，世紀佳緣實行收費制，首創國內婚戀網站的商業模式，并最終在2011年5月成功登陸納斯達克，成為國內第一家上市婚戀網站。目前，其用戶量已超過5000萬。
對于一家上市公司而言，龔海燕覺得需要的是精細化運營的人才。
“現在就是每個季度出財報，然后盯數字看怎么把這個做得更好。”龔海燕覺得這些事對她而言，并沒有比她當初開創世紀佳緣更有意思。
“一開始或許并沒有路，需要創業者開出一條路；接下來如何把這條路修得更寬更平，可能需要職業經理人去做。”龔海燕向理財周報記者表示，自己并不適合去精細化運營一家公司，她最喜歡的事情是“大刀闊斧鬧革命”，享受那種工作方式。
世紀佳緣上市之后，業績出現下滑，難以交出令人滿意的財報。2011年，世紀佳緣實現凈利潤3720萬元(590萬美元)，同比增長122.8%；但其四季度卻凈虧凈120萬元(19萬美元)。 2012年2月初，龔海燕請來原空中網副總裁吳琳光擔任聯席CEO，希望他能給世紀佳緣帶來變化。“老吳他有移動這塊的經驗，我認識他有六七年了。”她稱。
“當時世紀佳緣變得不盡人意，需要新的人，新的思維推動公司繼續往前。”龔海燕向理財周報記者介紹，其時，她已經有了再創業的想法。
目前，龔海燕持有世紀佳緣19%的股份，為其第二大股東。2012年10月，她將全部股份托給Pangu信托基金打理。她與世紀佳緣的交集，主要是每期的股東大會。
創業靈感來自生活
每次創業想法都是根據親身經歷萌生的，她很執著，不會將想法掩埋在心底。
在世紀佳緣上市之后，龔海燕二次創業的想法日益堅定。對于具體創業的項目，也在腦海中閃現過很多的想法。
她最初的想法是開一間整形醫院。
“世紀佳緣里有大量的女孩可能什么都好，就因為長得不好，普通的相貌嚴重影響了他們的擇偶。”龔海燕的介紹，世紀佳緣里面，競爭也很殘酷，那些長相平常的女孩很少能收到信。
她想，如果通過技術手段能夠讓這些女孩獲得改變，將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。不過，當時一名女患者在做“除眉遮紋”手術時驟逝的消息，將她的這一創業夢擊得粉碎，這樣的風險她不能承受。
頗有意思的是，龔海燕的每次創業想法都是根據親身經歷而萌生的，她很執著，不會將想法掩埋在心底，而是切實地做下去。而她在決定創業前，常常都不會做具體調查。
2011年5月，世紀佳緣在美國上市，龔海燕和她的團隊在美國路演，但面對國外投資人，她并不能用英語表達自己的想法，全程只能依賴翻譯。
這讓她覺得很尷尬。她說自己從初中讀到研究生，學了13年英語，英語成績都是優秀，最后卻依然聽不懂，說不出。
而在世紀佳緣上市之后，龔依舊要做財報，還要去見美國投資人。于是，她花了5.7萬元報了一個線下的一對一外教口語班，100節課，但因為工作太忙，沒時間跑去上課，也因此影響工作安排，最后只堅持了十余節課。
這樣的經歷，對龔海燕有了新的啟發，最后她將二次創立的項目確定為英語口語在線教育。
而龔海燕賴以成名的世紀佳緣，同樣是其親身經歷的結果。龔介紹，她創立世紀佳緣的想法，由自一次相親被騙。這個當時還對互聯網一竅不通的文科生，決定自己創立一家婚戀網站。她自學網頁制作，最終將世紀佳緣做成了國內首家上市婚戀網站。
專注內容
“大公司更傾向于做平臺，我們小公司就做內容。”
隨著中國社會經濟向國際化發展，龔海燕認為越來越多的人將難以離開英語口語，但中國的應試教育卻讓這些人“不能開口”，線下培訓又讓忙于工作的人們望而卻步。
“要中國教育這種體制得以完全改變，很長時間都難以看到。”她認為國內教育培訓市場依然很大，是一個朝陽產業。
互聯網改變了人們的生活，改變了商業的模式，成就了電商的發展。龔海燕認為，就像人們現在習慣在淘寶、京東上購物，未來也會有更多的人樂意進行在線學習培訓。
過去兩年，在線教育發展頗為迅速。國外Lynda.com持續盈利，并于今年首次獲1.03億美元投資；交互式在線課程網站Coursera于去年先后融資2200萬美元；在線教育平臺Udacity亦在4個月前完成1500萬美元B輪融資。
而在國內在線教育領域，2012年共有3單投資，包括啟明創投1500萬美元投資在線語言培訓公司TutorGroup，貝塔斯曼向傳課網投資，以及徐小平向“拓詞”投資100萬元等。
北京一名投資人認為，技能型教育由于周期短、投入少、目的明確，容易吸引消費，線上培訓更易轉化成收益。目前實現營收的網站多為這一種。龔海燕的91外教網亦為此類。
龔海燕稱，自己只做英語口語在線交互培訓這一細分領域，而為了讓91外教網具備競爭力，其只專注做內容。
“大公司更傾向于做平臺，我們小公司就做內容。”龔海燕說，未來91外教網的主要投入將是在美國聘請優秀教師，引入優質口語教材，同時在當地錄制口語對話視頻等。而在完成融資之后，其依然主要建設內容和產品。
截至目前，在過去兩月，91外教網已使用資金超過400萬元。龔海燕向理財周報記者透露，91外教網當前全部800余萬元資金均為其個人投資，她將追加投資至1000萬元。
但1000萬元的資金對于91外教網的接下來的內容投入而言還遠遠不夠。龔稱，91外教網已啟動A輪融資，目前“正在走流程，資金很快到位”。
據悉，投資方包括天使投資人徐小平以及一家VC機構，融資規模“幾百萬美金”。
而徐小平投資的另一家英語培訓網站51Talk，與91外教網模式頗為接近，同樣主做內容。對于剛剛涉足在線教育的龔海燕而言，未來的競爭只會更加激烈。
龔海燕：
我把工作當樂趣
這是你第幾次創業？
第二次創業。
第一筆資金來自哪里？
自己的，我最后投入會在1000萬元以內。
在創業過程中有沒有接觸風投？
我自己把東西做出來才去找錢。我先找了徐小平老師，他個人最終會投幾百萬元，現在正在走流程。徐老師對教育有情結，他覺得口語這塊市場很大，以后中國應該把英語作為第二語言而不是外語，他覺得這是一個趨勢。加上他以前也是世紀佳緣的投資人，所以很容易就談成。另外還有VC機構，第一輪融資規模將是幾百萬美金，其他也不方便透露。
融資之后將會作什么？
第一年主要是打基礎，建設我們內容，做產品，其實這些錢也不足以砸市場。
91外教網最大的挑戰是什么？
教師。我們現在老師有近100人，今后用戶到了幾萬，那老師也得上萬，而且他們都是兼職，如何保證教師質量，以及課程質量，這是我們需要去做的。同時，教師工資也是我們成本的主要部分。
怎么面對競爭？
大公司做平臺，小公司做內容。我們的內容可以到其他的平臺上去，而大公司不可能說具體做這個細分內容。我們現在也會去談合作，也許不能馬上研發出最優質的內容，但是我們可以去找美國做得最好的教材合作。
盈利如何？
盈不盈利現在不追求。我做世紀佳緣也徹底免費了五年，前面五年一直是燒錢。我覺得做教育也要有耐心，先把內容產品服務做好，再去考慮盈利。
能給我們分享一下您的創業心得嗎？
首先是控制成本，杜絕浪費，而且我會花更多的時間去面試每一個進來的人。同時，要以身作則，懶惰是最不可被饒恕的，我可能是最勤奮的女CEO之一。還有就是，掌握先機，小步快跑，如果你慢了就不要做了，一旦發現不對，則趕緊調整。此外，不僅把興趣當事業，還要把工作當樂趣。
想把91外教網做成什么樣的公司？
就像世紀佳緣幫助了很多人，我希望91外教能幫助中國人擺脫啞巴英語聾子英語的現狀。
未來有可能也會上市？
現在說還太遙遠，但肯定會有這樣的想法。跟我一起創業的這些他們也想，否則給他們的期權就沒什么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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